尤利娅

非专业翻译 牺牲者会继续更 间歇性诈尸

[罗路] And Breathe Again

作者:cywscross


原文地址:AO3 31752157


授权翻译

 

Breathe 的后续,罗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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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并没有马上睡着。他的失眠症在这些天有所好转,但他仍然不能像他们两方船员中的大多数人那样,轻而易举地就睡着了。

 

他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听着贝波在上铺打鼾,喃喃地说着关于鱼的事情。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睡得很沉。好吧,甚平可能是醒着的--罗认为当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在后角瞥见了一双眼睛--但即使他醒着,他也保持着沉默。

 

路飞动了动。罗立即往下看,本能地紧紧搂住另一名船长,然后看着路飞再次安静下来,依偎在他的胸前。

 

真奇怪。罗可以和周围的人一起睡觉--他不止一次不得不和其他人分享狭窄的生活区,虽然通常只有他的船员,然后到最近的草帽一伙--但即使如此,他对建立个人空间的态度一直很坚定。没有人--除了贝波之外--被允许进入其中,因为触摸让他感到不舒服,而且如果有人贴着他,他肯定无法放松,更不用说睡觉了。然而,他却在这里主动邀请路飞到他的床来,这都是因为路飞看起来宁愿熬夜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觉。

 

然而,当这个人是路飞时,这是一个采取激烈措施的相当好的理由。

 

(另一方面,这并不能解释自从他们离开德雷斯罗萨后,当罗在甲板上睡着时,路飞会以某种方式趴在他身上,就像一条特别粘人的毯子,但至少人们已经学会了不要对他说太多的废话,在他为了报复而折断或砍掉他们的一、四条肢体后。)

 

这仍然很奇怪,但他是路飞,罗多少有些认命:即使是他根深蒂固的习惯也愿意为了这个人让步,比他以前给过的任何人都要多。这就是事实。而路飞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舒适的重量,所以为什么要多虑呢?


他更愿意把精力转移到思考他今晚了解到的一切。

 

这是一个冲击,看到草帽当家的另一面......嗯,罗不会说他不知道它的存在。毕竟,当路飞在顶上战争后醒来时,他就在那里,看着他悲痛欲绝,为一个他再也见不到的兄弟而尖叫。因此,罗知道路飞会把这个秘密埋在某个敞开的坟墓里,直到他死的那一天才会完全被填满,并跟随它们进入坟墓。

 

但是,当路飞像从未经历过失败一样,向每一个挑战和阻碍以及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全力以赴的时;当他面对可怕的、不可能的困难而大笑,就像他确信自己能够战胜它们时;当他每天都生活在这个被上帝抛弃的世界上,就像他没有被这世界毁灭过一次时,这很难被罗想起。

 

听起来不止一次,即使最后世界给了一些回报。

 

(虽然波特卡斯还是死了,而且他还是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死了。而他们的第二个兄弟还是死了十年,而路飞仍然要承受这一切。这个世界摧毁了所有它想得到的东西,即使是有幸逃脱的碎片也永远无法弥补已经消失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路飞很强大,强大到足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热爱这个世界,而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在罗失去所有他关心的人之后相同的情况下,他以罗不知道如何去做的方式变得坚强,以罗即使到现在仍然不知道如何去做的方式变得更坚定。但路飞知道,他把罗拉到身边,就像他认为罗有同样的力量一样,他只是在等待罗自己相信它。

 

所有的勇气,所有的热情,所有对破碎事物的信念,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在很久以前就放弃。有时,罗看着他,半是敬畏半是难以置信,他想知道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但他当然是。他是真实的,是活着的,就像罗一样有人性,所以当世界决定是时候再夺走一些惨痛的代价时,他也一样会流血。但是,即使是罗有时也会忘记这一点,因为路飞喜欢时不时就完成一些逆天的壮举,其余时间则化身为阳光到处蹦蹦跳跳。所以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在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在雨中淹没他的噩梦,或者会抓着自己胸前的伤疤,就像他想用这种方式把火从皮肤上撕下来一样,或者会说出 “这让艾斯感觉非常糟糕,所以我让自己学会保持安静 ”之类的话。

 

罗刚才没有提到,他实际上比路飞早醒了几分钟,他从睡梦中醒来,更多的是被暴风雨的呻吟声唤醒,而不是其他东西。好吧,暴风雨和其他东西,虽然他仍然不确定是什么,只是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躺在床上,仍然昏昏欲睡,如果没有必要,他并不特别倾向于把自己拉起来。直到路飞从床上弹起来,呼吸急促,手忙脚乱地抓着什么东西,罗才猛然醒悟,因为他比大多数人更了解噩梦的迹象。

 

他的第一反应是佯装睡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路飞处于噩梦的痛苦中,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让别人面对自己的噩梦--罗肯定不喜欢--即使这只是为了安慰。路飞也一直很安静,如果他在几分钟内克服了它并继续睡觉,那么罗就几乎没有任何干涉的理由。

 

不过,让他担心的是路飞的呼吸,路飞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放慢了几秒钟,然后又加快了速度,快速而不稳定的方式,让人感到过度紧张。尽管他没有发出其他声音,但他似乎也没有平静下来。他的身影蜷缩着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脸,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呼吸状况越来越糟糕。但就在罗要抛开顾虑起身的时候,路飞从床上翻了下来,越过房间。罗有那么一瞬间认为他也许是去洗手间,但随后通往甲板的门反而被打开了,大雨淅淅沥沥的声音骤然升起,在门再次完全关闭之前,罗已经坐了起来。

 

路飞可能只是去船上走走,或者是去厨房偷吃点东西。但是外面的暴风雨在倾盆而下,路飞看起来也不像是四处游荡的状态,罗一想到他的盟友在一不留神的情况下会被冲到海里去,他就在黑暗中扔掉了毯子并穿上了鞋子。

 

走出去不到两秒,他就全身湿透了,落下的水珠几乎感觉要把他压在地上。他龇牙咧嘴地跳进暴风雨中,伸展他的感官,试图找出路飞的去向。

 

这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他的脚把他带到了掌舵处,就在桑尼号的船头边上,每个人都警告他不要占据那里,因为那是船长的位置,但路飞自己在一个午后把他拉了过去,向他炫耀了最好的座位,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在那里看着太阳下山。

 

(那天的罗非常高兴,特别是当他看到草帽一伙脸上惊愕的表情。当然妮可罗宾看透一切的微笑不怎么令人愉悦,但至少她闭上了嘴。)

 

感谢大海,路飞这次没有坐在船头,但他也没有站起来,而是半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胸口,即使他们周围下着雷鸣般的倾盆大雨,罗也能够听到路飞的喘息,对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当然包括这艘船。

 

罗匆匆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碰他,因为恐慌症没有万能的治疗方法,但呼唤路飞并不奏效,而且他也不想让对方昏倒。

 

于是他把一只手放在路飞的肩膀上,在一个眨眼之间,他就被翻了个身,草帽当家的趴伏在他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呲牙咧嘴,脸部扭曲成类似痛苦的样子,但一动不动......就像他在试图保护罗免受什么伤害。

 

罗把这意外的发现搁置一旁,转而将路飞哄回现实。这花了很长的时间,看到草帽当家的如此惊慌失措不是罗想要的,但他终于成功让路飞专注于他,倾听于他,并呼吸。他绝对是那种能从触碰中受益的人,所以即使罗觉得这样做有点尴尬,他还是用他所知道的方式给了路飞一个愉快的拥抱,并引导他完成每一次呼吸,直到最后一丝焦虑从他的身体里消失。

 

如果路飞在这之后哭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使是罗也无法分辨。但路飞一直紧紧地抱着他,就像他是唯一能让他镇静的东西,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像罗这样一个被烧毁的躯壳能为像路飞这样勇敢、明亮和无畏的人提供任何类似于安全的避难所。

 

给他们两个人洗个澡是合乎逻辑的下一步行动,他还没有问出那个老套的 “你想谈谈吗 ”的问题,但他承认自己很好奇,而且他认为让路飞知道有这个选择也无妨。

 

罗本来是拒绝的,但后来,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路飞一直是比较勇敢的一个。

 

所以他花了20分钟时间坐在浴缸里,握着草帽当家的手,听着路飞的陈年旧事,这个故事听得越久越让人感到恐怖。

 

一场大火,抹去了世界认为是错误、有碍观瞻的一切,以及一个不值得他们为拯救而付出努力的令人羞耻的存在。还有一个行刑队来清理剩下的东西。非确定物终点站听起来非常像发生在白色城镇身上的一个更小、更浅显的动机版本,直到那一刻,罗才意识到,在所有的人中,只有路飞可能真的能理解当他的国家被授予死刑时他的感受。

 

也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也不想让路飞理解,不是像那样,通过亲身经历来理解。

 

当然,他没有说这些话,他仍然无法让自己打开他在十年前将白色城镇封入其中的保险库。但他......他想,有一天,路飞--像海洋上风暴一样没有耐心和不可捉摸,全速前进的路飞--看着他,就像他可以等待罗需要的时间一样,他已经做出了响亮的承诺,而罗早已知道承诺对路飞意味着什么。

 

然后还有路飞与另一个哥哥之间一团糟的误解,罗很清楚他并不是理想哥哥的榜样,但在哪个宇宙中,在一个明显给两个孩子留下如此深刻的创伤的事件中,不说清楚你在过去十年中失踪和推定死亡的确切原因是一个好主意吗?特别是对那个仍然认为波特卡斯的死是他的错的人?反正只要说:“哦,顺便说一下,我在船被击落时失去了记忆,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过去十年从未与你联系的原因。”这要花多少时间?

 

“他到死都不知道,” 路飞突然近乎发狂地爆发了出来,仿佛这是他必须承担的另一项罪孽,仿佛波特卡斯会因此对他感到失望,也许罗是偏心的,这其实不关他的事,但当他不得不看着路飞在又一次惊恐发作的边缘摇摇欲坠,并在绝对诡异的沉默中哭泣时,罗在下次见到革命军先生时都会有话要说,无论这是不是他的事。

 

他也特别想就此事与妮可罗宾对质。根他所知,她在革命军中度过了两年。她有可能从来不知道,但只有在革命军参谋长从未就此与她接触的情况下,这才有可能,因为现在每个人都知道她是谁的船员,萨博不可能不知道她可以更快地把消息传给路飞。罗也认为她不会故意隐瞒她的船长,即使萨博特意要求她这样做。重要的是,草帽当家的船员似乎都对他们的船长非常忠诚,即使在罗看来,他们中的一些人给他带来了更多的麻烦,他们试图先把自己扔到了导火线上,好像他们认为路飞会毫不在乎他们而继续走他的快乐之道。

 

但罗是个生性多疑的混蛋,想到路飞的其中一个船员可能只有部分的忠诚,他的手就发痒。即使它是善意的,或者即使萨博只是想按自己的方式暴露自己,罗也不认为那是他或妮可当家的决定。

 

撇开这些不谈,难道他要相信,在路飞离开公众视线的整整两年时间里,革命军的全部力量都无法追踪到一个静止不动的人?如果参谋长真的想的话,他就不能抽出一些时间来进行这项工作吗?全世界都在报纸上看到了草帽小子与甚平和雷利的合影,即使真的找不到甚平和雷利,这也不像寻找他们的同伙那么困难,尤其是对革命者来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是兼职间谍。他们的工作有一半涉及猎取机密信息。即使罗与甚平和雷利的接触时间很短,但他们都不像是会阻止路飞与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团聚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与波特卡斯的一切之后。

 

蓦地,路飞又动了起来,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罗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慢慢地吸气,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呼出,并确保草帽当家的也在以同样的方式呼吸。毯子有点滑落了下去,所以罗把一只胳膊伸出来,把它们重新拉到他们的肩头。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但温度并没有上升。空气中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寒意,罗希望这至少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会相对凉爽。

 

他不会对妮可当家的说什么。她在小屋里也听了萨博的故事,所以也许她真的不知道。而且,无论如何,路飞看起来并没有联想到这些,而罗也不打算在没有问题的地方制造问题。

 

此外,他其实并不想怀疑路飞的任何一个船员,尤其是为了一件路飞可能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是背叛的事情。草帽当家的关心的人往往对他有更多的利用余地--毕竟罗是那个秘密地给黑足当家的在路飞身上留下的挥之不去的烧伤进行了包扎的人,他缄口不语,只是为了能够满足路飞眼中的感激之情--所以,与罗不同。即使妮可当家的确实知道,但萨博要求她对此事保持沉默,而她也同意了,路飞很可能不会想到什么,不像罗那样,如果他自己的一个船员做了同样的事,他肯定会对这种欺骗行为感到愤怒,无论这种疏忽看起来多么微不足道。

 

但他们终究还是在德雷斯罗萨见面了。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除此之外,他内心嘀咕着——在洗澡时,他已经感觉到路飞在他的怀里颤抖,罗应该......在他把路飞吵醒之前,他得完全停止思考这个话题。

 

不过,革命军先生是公平的。如果罗必须处理他的白痴行为的后果,那么他完全可以很好地处理罗的怨气。

 

(罗永远不会告诉路飞,但他想到萨博以恰逢其时的方式出现在德雷斯罗萨,说出了他对路飞必须说的话,只说出了他对路飞必须说的话,为了唤起他们的羁绊,路飞的希望和一个从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这是为了确保路飞不会为烧烧果实与他战斗的完美方式,事实上,他基本上已经把它交给了路飞,并给予充分的祝福。

 

这不是一个好的想法。虽然这很罗,偏激到了极点。

 

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并不完全公平。客观地说,萨博在顶上战争后的两年里从未与路飞联系过,这可以有一个完全合理的解释。也许萨博是最近才恢复记忆的,所以他对妮可当家的没有什么可说的,而德雷斯罗萨确实是他可能向路飞透露自己的最早的时机......尽管罗不会在这方面打赌。如果有什么能提供一个足够强大的触发器来解开他心中的任何大坝,那就是头版新闻上波特卡斯的尸体。但是,这仍然是一种可能性。

 

另外,罗是一名医生,所以他很清楚,从失忆症中恢复并不就一了百了了。即使这个人在两年前恢复了大部分记忆,他们也不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全部清晰有序地回来。他需要时间来调整,来悲伤,来把他遗忘的生活融入他为自己建立的生活中等等。所以如果萨博现在还缺少一些记忆,罗也不会感到惊讶。

 

但是说到路飞,客观性已经很久没有成为罗的一部分了,可以说早在他冲进马林梵多把一个死人从死神的门口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而且绝对从德雷斯罗萨开始越演越烈。

 

这对萨博不公平,但这一切对路飞也不公平,在他们两人之间,罗首先是路飞的盟友。与此相比,他对一个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的人有什么好关心的呢?)

 

罗倾向于怀疑革命军先生,哪怕只是因为路飞显然非常爱他。但是,同样的道理,因为路飞显然非常爱他,如果他在闲暇时再次出现扮演大哥的角色,罗将会非常密切地关注这个人。

 

甚至不要让他想到龙。他甚至没有失忆症的理由来原谅他。这家伙有时间一路摇摆到东海的尽头,从他的家乡岛上随便救了一个孩子,收留他,甚至抚养他,但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关注他住在同一个岛上的亲生孩子?五分钟的拜访,打声招呼,再提一提他捡到的一个受伤的金发孩子,这就能把十年来不必要的创伤抹去了。龙到底在那里做什么?显然不是为了拜访他唯一的儿子,因为路飞甚至不知道龙曾在该地区附近。不管你怎么说罗的童年,但至少他的父母--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一直都很像样。

 

照这样下去,罗会和路飞剩下的每一个亲戚都挑起争端,这对他未来的人脉前景并不是个好兆头,但他又不是不和革命军交好就不能生存下去(如果他因为某种原因要把蒙奇·D·卡普加入这个名单,他也不需要一个半退休的海军),至少这能满足他一整晚在内心深处不断结晶的冷酷怨恨。无论如何,如果他不喜欢某人的陪伴,他从来都不会强迫自己容忍他们。

 

小心眼和怨恨以及对这个世界的黑暗溃烂的愤怒,罗从来不知道如何完全放下--这些情绪都是他生活的动力。只是这些天......好吧,他仍然用前两个武装着他以度过他的一生,但现在比起让第三种情绪控制他,他已经很轻易地就能放下了它。关心多一点,恨少一点,而且他也知道是谁为他找到了平衡自己的和平。但既然如此,当罗再次收集自己最畸形的碎片并以他的名义挥舞它们时,路飞也无法抱怨。

 

两张床铺上传来的沙沙声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是那个音乐家,他打着哈欠,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开始为早上的值班做准备。现在一定是接近四点了。

 

罗没有动,甚至当骷髅的脚步声在罗的床尾明显停顿时也没有动。他一直闭着眼睛,让草帽当家的舒适地靠在他身上,即使在脚步声继续走出门前,房间里回荡着非常轻的"哟嗬嗬"声时,他也没有反应。

 

音乐家一走,他就睁开眼睛,但只是为了检查路飞是否还在酣睡。他真的应该坚持重新包扎对方的伤口,但大部分伤口都结了痂,罗不太担心。他会确保早上再检查一遍,以防万一。

 

他叹了口气,让自己的眼睛再次闭上。疲惫在拉扯着他,现在他不再那么专注于自己的思绪,这对他来说要求很高。在毯子下与路飞纠缠在一起,很温暖,而且他能感觉到路飞在他身上缓慢、稳定、不受干扰的呼吸,这让他很舒心。

 

他让自己放松下来,让自己的思绪随波逐流。

 

在草帽的船工回来之前,他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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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迎接他们的是一连串的窃笑声,一个混蛋--去你的,佩金--想知道他们是否应该先把极地潜水号的舰长室修好,这样他们就可以私下里度蜜月了,还有一个混蛋--肯定是黑足当家的--哼着众所周知的北海婚礼游行歌曲的调子。

 

一阵大喊大叫,一把破椅子,以及几乎半打不同的致残事件之后,他们都挤入餐厅,吃一顿非常嘈杂的早餐。路飞挂在罗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咯咯地笑着,他愉悦地忽略了来自那三个仍然穿着对方左臂的人的闷气。他们活该。他稍后会把他们换回来。夏其和黑足当家的只是因为他们是厨师而被放过了。佩金、长鼻子当家的和机器人当家的则没有得到这样的考虑。

 

当草帽一伙参与进来时,这顿饭就会和任何事一样热闹。罗认为这可能真的会被传染,因为他非常确定他的船员即使在一个月前也没有这么吵闹。但他们看起来都很高兴,而且现在还太早了,除了他的咖啡杯和他的一盘煎蛋和薯饼以及早些时候被和之国的人送来的新鲜水果外,他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关心。他看着其他人守着自己的食物,防止路飞的贼手,深情地回忆着他们昨晚为自己偷出来的零食,以此自娱自乐。黑足当家的一开始显得相当困惑,在冰箱里的东西和草帽团的两个女船员之间来回眨眼,但他果然没有追问她们,而是先给她们做了早餐,好像他认为她们可能还饿着。

 

好在黑足当家的没有往他们的角落里看。路飞真的是罗有史以来遇到的最糟糕的扑克脸。

 

不过,以路飞此刻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人会认为他在几个小时前刚刚吃了什么东西来填饱他的肚子。他的新陈代谢是疯狂的。这甚至不仅仅是因为一个D的胃口。他的那个恶魔果实真的对他的生理机能造成了影响。

 

吃饭的时候,路飞一边大笑,一边和其他船员们大声交谈,大部分时间都恢复了他的正常状态。罗一直认为他会喜欢一个更安静的草帽小子,而昨晚,当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路飞--即使在他的旧记忆放弃了对他的控制之后--也比平时更平静、更沉思,罗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是他的盟友不同的、更罕见的一面,他以前从未见过,而且他不能说他不介意再和那个版本的人过一个晚上--或一天--当然要减去噩梦和惊恐的发作,但不得不承认,一开始他也是有些不安的。

 

路飞并不是为沉默而生的。尽管罗喜欢抱怨这一点,但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都会有的充满活力的路飞快乐球。他绝不希望路飞失去这一点。他认为这有点像太阳熄灭。

 

(当路飞在身边时,他很难感到无助、绝望和一文不值;当世界因路飞而变得如此明亮时,他很难憎恨这个世界;当路飞看着他时,他很难憎恨自己,因为路飞看他的眼神,好像罗是他所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之一,而绝对不是相反的。)

 

因此,再次看到他这样也是一种解脱,虽然现在罗在积极提防着,但不久他就注意到了路飞的眼睛在看见平底锅下燃起火焰时从炉子上溜走的样子,或者当黑足当家的烟飘得有点近时他抽动了一下的样子。但这两件事都没有真正让他停顿下来--他从未停止过微笑,甚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一丝焦虑试图控制他,罗可以看到。这只是......也许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尽可能地避免让他想起火的东西。这或多或少是路飞昨天晚上告诉他的,尽管要简单得多。不过,对于一个甚至不知道恐慌症是什么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自我意识。

 

最终,罗转移了目光,转而专注于吃光他盘子里的一切。如果他不这样做,路飞又会因为他吃得太少而唠叨,而这太麻烦了,他不能忍受。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窗户。太阳出来了,天空万里无云,就像几个小时前暴风雨还没有在海上肆虐一样。

 

他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凉爽的日子。但他应该知道,最好不要信赖新世界的古怪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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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前半天的时间分给了修理极地潜水号、在岸上或在桑尼号上休息和玩耍,以及帮助和之国做清理工作,因为显然,他们现在是做慈善的海贼。他们甚至没有帮助德雷斯罗萨的清理工作,而罗实际上与那里的王室关系还算融洽。

 

(罗只是......不喜欢和之国。这是......好吧,小事一桩,他想,因为他的大部分不喜欢源于那个和之国的忍者,她指责他被俘虏的船员向他们的敌人泄露信息,这当然完全是胡说八道,但她也提议消灭他们,而不是在同一时间拯救他们,而罗从来不是个不念旧恶的人。反正他也不是抱着要把一个国家从暴政中解放出来的目的来到这里的,所以他认为除了绝对必要的情况外,他没有理由与任何居民进行交流。)

 

他不知道他的船员是否向草帽一伙坦白了整件事--他告诉他们不要告诉路飞这件事,他当然不是说现在不要告诉他--或者路飞已经从每次他们的和之国盟友经过时罗阴沉的眼神和草率的答复中发现,但无论如何,路飞只是给了他一个探究的眼神,没有进一步坚持让红心海贼团参与进来。

 

“我也不想帮忙打扫,” 当罗问起时,路飞承认道,因为他们甚至没有在德雷斯罗萨帮忙,而且路飞和他们的公主还是好朋友。“我是个海贼。” 罗完全同意这一点。“但是桃子提出了要求,索隆也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和......这里的很多人交了朋友,其他人也没意见,所以我真的不在乎。他们又不能让我们做任何我们不想做的事。”

 

好吧,就这样。罗叹了口气。“只是不要再受伤了,你还在康复中。另外我还借了你的船工,所以他哪儿也不去。”

 

“嘻嘻嘻嘻嘻!” 路飞咧嘴一笑,跳起身来。“弗兰奇以前从未在潜艇上工作过。所以即使你把他踢下海,他也不会离开去做清理工作。”

 

罗哼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在另一位船长飞奔而去之前抓住了路飞的手腕。路飞的手臂伸长了约一英尺才刹住脚步,他回过头来,疑惑地眨着眼睛。

 

“你没事吧?” 罗问道,声音压得很低,也懒得说明。

 

路飞不明白的歪了歪头,但随后他歪了歪嘴角,拽了拽他的帽檐,这是一种自我肯定的姿态,罗已经学会识别了。

 

“我很好,特拉男,” 他再次抬头时说,他的笑容轻松而自信。“昨晚有你帮助我,像这样的坏事在白天会通常也会变得容易,你知道的对吧?”

 

罗知道。他放开手。“好吧。去扮演英雄吧。不要再伤到自己了。”

 

路飞做出惊恐的表情,正如罗知道的这样。“特拉男,我不要当英雄!”


然后他向鬼岛的方向飞奔而去,沿途撞上了他的大副,笑声响起,索隆骂骂咧咧的,但仍然在他们向内陆前进的过程中,让他的船长像猴子一样挂在他身上。

 

罗看着他们离去,然后把目光转向地平线,在那里海洋与天空交汇,闪烁着蓝色的光泽。这非常漂亮。但它也是...

 

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地拂过他的头发。

 

“贝波,” 罗说,他的航海员从几英尺远的地方抬起头来,他一直在修补一个破裂的记录指针,没有注意到罗和路飞。

 

这就是为什么贝波是罗的最爱。嗯,还有他的皮毛。

 

“Captain?”

 

“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你能告诉我吗?”

 

贝波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向天空。他的鼻子扭动着,耳朵抽动着。“不会下雨。而且天气可能会变得更热。也会更潮湿。” 他捕捉到罗的严峻表情,低下头。“对不起。”

 

罗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你不喜欢炎热,所以如果天气太热,一定要找些阴凉处,或者去游泳。抓点鱼;我们有多余的嘴要喂。也告诉其他人。我们不急于求成,所以极地潜水号的修理工作不必在一天内完成。”

 

贝波振作了一点。“是的,Captain!”

 

罗挥了挥手,又朝桑尼号走去。对于一角和草帽当家的船工来说,他不会有什么用处,所以他不妨开始翻阅凯多的SMILE记录。它们可能不会再被制造出来了,但仍然有很多在外面漂浮着,所以罗宁可找出一种方法来扭转这种影响,也不愿意在出现这种情况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

 

午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温度已经明显升高。每个人都脱得只剩下一层衣服,一些男人甚至懒得穿衬衫,但天气只是愈加闷热。

 

中午过后不久,一股热浪如预想般袭来。每个人都看了一眼远处涌动的热浪,即使是草帽团中心肠较软的成员也懒得回去工作,而是选择在桑尼号的甲板上或沙滩上发呆,喝着冷饮,涂着大量的防晒霜。

 

而在这期间,罗一直盯着路飞--盯着他强迫自己咧嘴大笑的样子,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变得无精打采,盯着他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橡胶烧焦味,而他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狂热,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盯着他努力跟上他的神枪手和医生的样子。他在沙地上建城堡,挥别驯鹿当家的越来越关心但又过于试探性的催促,去找些阴凉的地方呆一会儿--直到他拿着一个水桶站起来,转身离开他那些心不在焉的队员,然后停在原地,一只手抬起来攥着他的胸口,他的呼吸被噎在喉咙里,罗认为这已经足够了。

 

“草帽当家的!” 他大声喝道,语气比他想的更严厉,使在场一半的人都吓了一跳,他大步走向他的盟友。“我要去散步。跟我来。”

 

这句话让他得到了一片起哄声,因为他们的船员都是货真价实的孩子,但这也让草帽当家的转向他,路飞的眼睛稍微失去焦点,但仍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水桶从他的手指上滑落,一个微笑在他的脸上伸展开来,他向罗跳了一步,带着满脸的惊讶和急切的同意。

 

如果他不能感觉到路飞在颤抖,他会更加感激。当他抓住路飞的胳膊时,正好可以防止他一头扎进沙地。他改变了他们的姿势以掩盖路飞的踉跄,然后谨慎地拉扯直到路飞明白这一点并迅速跳到罗的背上,当他几乎是倒在罗的肩膀上时,他发出了气喘吁吁的呼气声。罗只是将一只手夹到路飞的一个大腿下,以防止他摔倒,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最近的森林走去。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罗边走边低吼着,直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突然离开时的戏谑笑声才停下来。即使如此,他也只是稍稍放慢脚步,拿出一壶水递给路飞,路飞的反应很迟钝,但在树木的掩护下,尽管天气潮湿,至少他还有力气用颤抖的手指接过来。

 

他一口气喝掉了一半,呼吸也有点急促,但即使隔着罗先前换下的连帽衫,他也能感觉到路飞的心脏仍在不停地跳动,快得让他无法忍受。

 

他又在几棵树之间穿梭,寻找着......那里。河流是一个可喜的景象,罗迅速滑下河岸,然后单膝跪在水边。“下来。泡一下吧。不要喝河里的水。贝波吃了鱼就生病了。”


路飞翻身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差点掉进河里。罗先于他再一次抓住了他,然后怒气冲冲地摆动着他们两个,直到路飞的腿没入齐膝深的水中。路飞立即调整好自己的身体,选择趴在罗的腿上。老实说,像这样扭曲起来,是不可能舒服的--罗可能不是处于中暑的边缘,但他也在出汗,而且散发出太多的热量了。

 

他对路飞说了这么多,但路飞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连抽搐一些都没,但也没有做出任何脱离自己的举动,所以罗也就不了了之。他转而检查路飞的体温--太他妈高了--然后检查他的脉搏--仍然太快了,但不像先前那么糟糕--然后轻轻地探查路飞肩部和背部出现的红肿的晒伤皮疹。更奇怪的是,他的皮肤呈现出融化的状态,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看到路飞先前涂抹的防晒霜似乎并没有提供任何保护。

 

“你真他妈的蠢,”罗在他重新考虑之前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证明什么?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嗯?” 

 

路飞这次也没有回答。他仍然把脸埋在罗的髋骨处,肩膀顽强地防御性驼背,使罗想同时摇晃他,并为他切出赤犬的心脏。他叹了口气,短促而沮丧,轻推着路飞,直到对方不情愿地动了动。“再喝点水。你需要保持水分充足。你应该多听驯鹿当家的话。”

 

又过了很长一段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只是有些令人牙酸的不对劲,但最终,路飞坐了起来,摸索着水壶,几乎掉了两次才把它端到嘴边。他喝了下去,但他的目光是一种令人担忧的空洞,就像他不在那里一样。又仔细观察了几秒钟之后,罗抿了抿唇,突然对自己比什么都感到恼火。他身上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所以他脱掉了自己的衬衫,把整件衣服浸在河里,然后把大部分的水拧出来,把它折成一条临时的毛巾。

 

他转身回到路飞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的手从他胸口的伤疤上拽开,他的指甲又在那里挖了起来、他把衬衫按在路飞的额头和眼睛上,希望河水的寒意能把他哄回现实中来。“草帽当家的?你为什么不再躺一躺呢?来吧,休息一会儿。”

 

路飞语无伦次地嘟囔着,但并没有反抗,罗半哄半拉地把他拉了回来,使他再次躺下。如果可以的话,罗想把他们带回桑尼,最好是在船舱里面,完全不受天气的影响,那就更好了,但他非常确信路飞现在连走路都走不了,而且把他背回去可能再也骗不了草帽团的船员。他很肯定索隆和甚平至少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前者在罗干预前30秒就从睡梦中醒来,后者看着他们离开,眼神太过阴沉,除了关心之外别无他物。

 

罗认为,他应该把他们似乎信任他并把他们船长的安危交给他当作一个好兆头。

 

他再次检查路飞的脉搏,看着它在他手指下不稳定地跳动而皱眉。还是太快了,但是...

 

路飞伸出一只手,充其量是不协调的,但仍想伸手把遮住他视线的布料扯开。罗抓住了他的手,过了一会儿,他笨拙地把他们的手指缠绕在一起。路飞几乎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别管它,” 罗严厉地命令道,把他们的手都放到地上。“只是......让你的心平静一会。”

 

“听,别说话,” 路飞喃喃自语,说得含糊不清,但至少他又有了反应。他侧身翻滚,把脸埋在罗的腹部。 罗叹了口气,但那块简易的毛巾没有滑落,所以他任由他去了。

 

“嗯,有些时候它们是这样的,” 路飞继续说。“如果你仔细听,而且它们说得很大声。”

 

罗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作为回应。如今,他很清楚,即使是路飞说的最无稽之谈,他也不能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好吧,反正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其他时候,路飞就是很荒唐。但罗知道聆听万物之声背后的一些传说,他还记得他看见路飞听见它的一幕幕。伟大航路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情。

 

“就像背着佐乌的象主,” 罗说。他的手指再次找到路飞的脉搏。它不再那么疯狂了。

 

“嗯,” 路飞点点头。“它很吵。”

 

他的胸膛随着他的下一次呼吸而膨胀,这是一种来自胸腔深处的颤动,他的脉搏又稳定了些。

 

“你的声音也挺大的。” 路飞接下来的话让罗愣住了。“在德雷斯罗萨的时候。”

 

罗沉默了很久,突然间他的心跳声如雷鸣般在他耳边响起。路飞再次移动,脉搏跳动,罗不由自主的抚过对方的头发。路飞发出满足的声音,没有继续说话。

 

罗......不太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也不认为他想知道。但在他下定决心之前,他的嘴已经张开了,第一句话就是:“我刚才说什么了?”

 

路飞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钟,他伸手把折叠的衬衫从他的眼睛上拿开。罗这次没有阻止他,尽管他确保路飞在扭动身体时不会把所有的重量放在他的上背部,他抬头看着罗。

 

他的眼睛更明亮且锐利,瞳孔也不再扩大。他的整张脸都露出来了,这应该意味着罗应该很容易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不能,因为路飞的表情是空白的,他可能在沉思着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想,罗还在学习如何阅读它。这有时会让人恼火,因为不知何故,路飞该死的能轻易地看透罗。

 

就像现在。路飞抬头看着他,神情难以辨认,目光炯炯有神,而罗不得不强迫自己不移开目光。

 

“......你没有说什么,” 路飞终于告诉他。他们的手仍然连在一起,这次是路飞握紧了他的手,捏了捏,像是在安慰他一样。“你只是在哭。”

 

在那之后,罗不得不转移他的视线。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用力地咬着牙,直到一阵刺痛从他的下巴传来,他才不得不强迫自己放松。他希望此时此刻他戴着帽子,但他把它留在了桑尼号的床铺上。

 

在这里,即使周围除了路飞之外没有人--或者也许特别是因为路飞是在这里的人,因为这个人看见的罗总是比罗允许被别人看见的要多得多,因为路飞从来不需要许可,而尽管罗尽了最大的努力,却始终无法躲开他。这感觉就像他的肋骨被人敲开,心脏被挖了出来,他最丑陋的部分洒在地上,所有的失败和悲剧都被写在了他的肉、血和骨头上。

 

当路飞突然移动时,他吓了一跳,抬起了自己的手,不经意间分开了他们的手,但随后他用胳膊和腿搂住了罗,就像昨晚洗澡时一样,给了他一个过度亲密的拥抱,而罗—太可笑了—这是罗一生中所期待得到的,但总有那么一刻,每当它发生时,他仍不太确定如何回应,如何弯曲自己的手臂,如何回抱路飞。但路飞似乎从来不介意。他只是用一个坚实的怀抱将罗包裹起来,感觉上像是威胁,但实际上是安全的。路飞也从不犹豫,彷佛他总是确信罗不会把他推开,不会把他的胳膊砍掉,也不会因为他敢碰他而把他扔到海里,而且好像罗是否回应这个拥抱对路飞来说也无所谓。

 

路飞牌的自私一直和他的其他部分一样独特。

 

但说实话,现在太热了,并不适合拥抱。他们俩都出汗了,所以有点恶心,而且路飞还在散发着太多的热量,无法恢复到健康的正常状态。但他似乎也不会马上停止紧紧抱住罗的动作,他已经决定罗需要一个拥抱,所以罗只能叹口气,把一只手平放在对方的脊背上,小心着以免对晒伤的地方施加压力。不过,像这样,他能感觉到卡塔库栗在路飞躯干上留下的一道疤痕的粗糙边缘,前后都有,就在他的手掌下,还有另一道,只有烧伤才能做到的不自然的光滑,就在他的指尖处。

 

路飞强大的愈合因子加上他的恶魔果实给他带来的生理变化,意味着他在战斗中受到的大多数伤害都不会留下永久的痕迹,尤其是在事后立即进行适当的治疗后,即使有,通常也不会很明显至一眼就能看见。但赤犬是一个特殊的例子。罗曾经把手伸进这个人的胸腔,把他的肋骨、肺和心脏重新组合在一起,并把他缝起来,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也坐在那里守候,以防感染或器官衰竭。而两年后,他已经养成了在德雷斯罗萨之后的每一场战斗后都对路飞进行检查的习惯,即使是在驯鹿当家的已经看过他的情况下,甚至是在罗受到任何伤害的几天后,即使还没有完全痊愈、也要在康复的情况下进行检查。因此,他知道路飞的身体是由一道道伤疤组成的路线图,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几乎看不到它们,但仍然存在。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是海贼,并不是最安全的职业。罗也是如此。没有什么伤疤--如果不算上那些连他都无法去除的珀铅病的非常微小的斑点的话--因为他不像路飞那样鲁莽,而且他的恶魔果实加上他的医学专长确实让他有不少优势。

 

但路飞似乎也很容易找到它们,从晚上泡在浴缸里或穿着绷带比穿着衣服更多的日子里记住了。罗能感觉到路飞的大拇指心不在焉地在描画着他的肩胛骨下面一道粗糙的疤痕,那是他多年前留下的,位置太不方便了,年轻的他无法正确缝合。路飞的其余手指在另外两道疤痕上展开,这两道疤痕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只相差几英寸,都是由多弗朗明哥的子弹造成的。

 

天气太热了,不适合拥抱。但罗还是将他的手稍稍用力按在路飞的背上,直到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在他的胸口砰砰作响。

 

“我想,” 他最终说道。“我应该是在安慰你。”

 

路飞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你是的。这很好。”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非常严肃地补充道,“我喜欢你的呼吸方式。你非常擅长。”

 

罗扬起眉毛。“我倒希望是这样。”

 

虽然他认为自己明白了,所以他确保自己的呼吸保持稳定,即使他想到了德雷斯罗萨,想到路飞刚才透露的内容。

 

“你现在能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吗?” 他问道,对这个话题感到好奇。

 

他感觉到路飞摇了摇头。“我告诉过你,只有当人们真的很吵的时候。”

 

情绪化,罗的内心为路飞翻译。只有当他们对某件事有足够强烈的情感时。

 

这是有道理的,在伟大航路上任何不那么神秘的现象都是如此。在过去的十年里,没有什么事能像他为柯拉先生的复仇那样让罗有强烈的情绪。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像在德雷斯罗萨那样感到绝望和孤寂,当他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时,当他认为自己会白白死去时,因为死亡是美好的,但他不能白白死去,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柯拉先生白白牺牲了——他怎么能这样面对他的父亲呢?

 

但那也是在罗还没有完全理解成为路飞的盟友、朋友和伙伴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那是永远的,他将被赋予一切,因为蒙奇·D·路飞永远会相信任何他决定关心的人并奉献出自己的全部--而罗不明白这一点,直到路飞拒绝抛下他,拒绝低头,拒绝放弃,最重要的是,拒绝让罗放弃,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站起来,承受着他本不该承受的仇恨的重压,并把多弗朗明哥和他所有的傀儡线摔到地上,就像没有任何其他方式可以结束一样。

 

(路飞信守承诺,胜利归来,有些时候,罗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值得他这样做,为什么路飞认为他值得--但是......他努力,努力去理解,努力去相信,因为路飞值得所有罗曾经认为他不会再对任何人有的任何信心。)

 

“特拉男通常很安静,” 路飞接着说,罗歪着头表示他还在听。“嗯,每个人都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听不到人们的心声。但是自从我们打败了明哥,特拉男的安静就很安静,所以你不用担心。明哥不会再让你哭了。如果他想这么做,我们就再揍他一顿。“

 

这真是......令人尴尬,真的。多弗拉明哥从未让他哭过。(这是一个赤裸裸的谎言,但罗他妈到死都不会承认。 ) 不管怎样,似乎不值得为了这个问题和路飞争论,而且罗也同意,如果那个粉红羽毛混蛋再敢在罗面前露面,他们一定会把他打回原形--最好这次是永久性的,所以最后,他只是再次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于从多弗拉明哥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后的安静,他想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平静。

 

路飞并不是唯一一个有呼吸困难的人,不管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比喻上的意思。但对罗来说,这些天已经好转了,就像他终于可以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而不必一直等待可怕的事情发生,等待他设法为自己建立的一切再次被夺走。


在他的腿上,路飞哼了一声,往后挪了挪,在倒在地上之前缓慢地将自己从罗身上剥离。或者说他会,如果罗没有先抓住他,当他意识到路飞并没有突然晕倒时,他皱起了眉头。“草帽当家的,不要这样做。”

 

路飞对他无言地抱怨着,并扭动着身体,直到罗把他放倒在草地上,这样他就可以慢慢地挪回到河边,再次把脚浸入水中。他的其余部分在罗的腿上游来游去,这样他所要做的就是把下巴抬起来看着罗。“特拉男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好。”

 

就这样,罗先前所有的恼怒又涌上心头,一点也没有因为被告知不要担心而减轻,因为当路飞玩了这样一个愚蠢的把戏,他还能做什么?愚蠢,有够愚蠢的,先不管路飞的白痴行为能把他激怒到杀人的地步,当另一位船长再次把罗的缜密计划推到阳光下时,最起码,罗从未想过他要担心他的盟友会落入后者的行列。

 

然后试图用他现在的方式来搪塞,他盯着罗,好像他不知道为什么罗对这件事如此激动。

 

路飞应该他妈的更清楚,尤其是在昨晚他们谈过之后。

 

(自我毁灭是罗的恶习,他们不可能都一样愚蠢。)

 

或者,也许他确实知道,因为他的嘴唇微微撅起,而这一次,他是那个不愿意直视罗的眼睛的人。

 

“通常没有那么糟糕。” 他最后用闷闷不乐的语调咕哝道,罗不得不忍住砍掉对方大脑的冲动,只为了看看怎么会有人这么顽固。

 

“你--!” 他打断了自己的话,从10开始倒数,然后又试了一次。

 

(他知道的,好吗?他知道。他知道当你自己的身体不服从你的时候,当你认为你已经打败的鬼魂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比任何拳打脚踢都更有效地削弱你时,当他们比你想象的更彻底地占据你的时候,你只想把他们赶出去,打倒他们,直到他们不可能再回来伤害你,即使会在这个过程中毁掉自己。

 

他知道,这正是他不想看到路飞走同样的路的原因,即使这种情况并不常见,即使罗在大多数时间里可以正常运作,但当路飞是确保罗能呼吸、睡觉和重新生活而不被他过去的阴影桎梏的人时,他就不会这样了。它们仍然存在,在他的梦中,在他的记忆中,在他糟糕的日子里的不经意间,但他们现在对他的影响要小得多,而罗希望他能够在路飞是那个挣扎的人时提供同样的支持。

 

他不擅长安慰,或鼓励,或在正确的时间说正确的话,或任何那些很容易就让路飞积极起来的东西,但对于这个人,至少罗可以努力。)

 

“今天特别热,” 罗反而提醒他,把声音调回比较平静的状态。“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昨晚对你来说比平时更糟糕,对吗?所以它还萦绕着你并不奇怪,而且这种热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你的恶魔果实似乎使你更容易受到影响。需要弥补这一点没有错,即使......” 他寻找最好的方式来表达。“即使因为它而让自己休息一下,即使这可能会让你觉得你在与它的斗争中失败了。”

 

突然之间,路飞就没有动静了。他的脚在河面下上下晃动,但除此之外,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几乎是不祥的沉默。甚至他的表情也以一种让罗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的方式封闭起来,他不习惯被路飞故意拒之门外。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住了,等着另一位船长出来,最终,他的耐心得到了回报。

 

“......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糟糕,所以我想即使有点热,我也会没事的。”路飞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暴躁。现在的他只是听起来很累。“我以为会像阿拉巴斯坦一样,我在那里只是在我们穿过沙漠时有点头晕和口渴。乔巴甚至还给了我神秘的防晒霜,虽然他说是薄荷味的,还在试验阶段。” 他做了一个不满的表情。“我不喜欢防晒霜。它让我的皮肤感觉很痒。这一个还好,但我涂上后还是很奇怪。”

 

说到这里,罗用挑剔的眼光扫过他所能看到的路飞的肩膀。他们仍然是斑斑点点的红色,尽管炎症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严重,至少他皮肤上的融化纹理已经消失了。实验性的防晒霜也是如此,看样子,可能在他们还没有离开海滩的时候,所有的防晒霜就已经被汗水洗掉了。不过,如果没有防晒霜,晒伤会不会更严重,或者这个也没有任何效果?罗之后会向驯鹿当家的询问他在这方面的注意事项。也许他们可以集思广益,因为这个显然是不合格的,即使它对路飞来说已经比普通的防晒霜更好。

 

路飞深吸一口气,再次坐起身子,一副坚定的样子。然后他俯身从地上捡起罗的丢弃的衬衫,他把整件衣服扔进河里,然后又把它捞出来,在他头上拧出所有的水。有些水溅到了罗的身上,但冷水的感觉其实很好,所以他没有动。

 

“我白天醒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问题,” 路飞一边说一边抖开罗的衬衫,然后开始做一个糟糕的折叠工作。“这就是为什么我这次搞砸了。所以下一次我会做得更好。”

 

罗盯着对方的背影,看着他坚定的肩膀,然后他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眼睛。他最后的挫败感消失了,几秒钟后,他也向前挪了挪,与路飞一起来到河边,把脚也伸了进去。虚弱感立即拉扯着他,但它也提供了一些缓解,即使这使他们的身体潮湿,所以他忽略了它。

 

他又看了看路飞,然后他决定不喜欢对方脸上的庄重感。他不经意地用脚敲了敲他盟友的脚,让路飞转过身来,抬头看了看他,并眨眨眼。

 

他把他的下一步行动归咎于他和草帽一伙相处了太长的时间。他们真的是会传染的。

 

他偷偷一笑,然后用脚勾住路飞的脚踝,用力一拉,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溅起的巨大水花,船长直接落入了水中、

 

这段河水并不深,即使是像路飞这样的恶魔果实使用者也不会被淹死,所以正如罗所料,在经过几秒钟滑稽笨拙的甩动之后,路飞找到了他的立足点并站了起来,愤慨地溅起了水花,他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而且比他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更有活力,他大叫道:“特拉男!这是为了什么?!”

 

罗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他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这样。”

 

路飞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愣住了。当然,这不会持续很久。小个子船长眨了眨眼睛,闭上嘴巴,把湿漉漉的头发从眼睛里拨开,然后一个笑脸--充满野性的那种喜悦--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好吧,罗也不是没有看到这一点。

 

他有半秒钟的时间来起身,然后有一双手放在他的手臂上,笑声在他耳边响起,接下来他就被一头甩进了河里,像一把锤子一样沉下去,然后他设法让他的腿回到他的控制之下,艰难地回到水面上,当他踉跄着站起时,水从他身上流淌下来。

 

“你很危险,草帽当家的。” 罗嘟囔着回应路飞的笑声,他擦拭着眼睛上的水珠。

 

“是特拉男先动手的!” 路飞叽叽喳喳地回话,他恢复的愉悦心情足以让罗露出笑容。即使这意味着当路飞在他的背上飞跃时,他又得肩负起他的盟友。

 

这不是第一次了,罗感谢他至少比草帽小子高一点,身形也比他大一点。如果路飞比他大,他会讨厌每次转身时都被人半抱住。那样的话,他就真的要开始砍掉他的四肢了,这对结盟的成功是无益的。虽然他了解路飞,路飞可能只是认为这很有趣。

 

果不其然,罗只能从突如其来的重压中发出哼声,路飞的笑容紧贴在他的脸颊上,他涉水回到干地上。“让我们回到桑尼号。你需要更多的水,我们可以让黑足当家的给你做点心。” 他瞥了一眼路飞手臂上微微起泡的皮肤。“我也应该为这些晒伤的人准备一些东西。”

 

路飞对最后那句话抱怨道。“我不想再涂防晒霜了!我只需要吃东西就好了。”

 

“不会是防晒霜,” 罗保证说,他涉水而出,只停顿了一下,把丢弃的水壶和他的衬衫舀起来。“我可以调配一些药膏来让你感觉更好。食物也会有的,我知道你的康复方式是非常不公平的。”当路飞窃笑时,他翻了翻白眼。“但即使是你也不可能马上好起来,所以在这期间,我们可以试试我的药膏,如果它们有效,我和驯鹿当家的可以考虑用它们做一个新的防晒霜,以便下次使用。好吗?”

 

“......如果它们不起作用呢?” 路飞嘀咕着说。

 

罗耸了耸一边肩膀,责备道,他一时忘乎所以,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说出这句话。“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意思,甚至在说这句话之前都没有思考。这是个玩笑,意在取笑,就像人们做的那样。但当它说出来的那一刻,它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沉在罗的肚子里,而它和路飞的回答之间的沉默节拍对他的耳朵来说是震耳欲聋的。

 

当路飞漫不经心地回答时,他差点被绊倒了,撅起嘴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嗯,是的,当然有,你可是特拉男。但防晒霜就是防晒霜,即使是神秘的不防晒霜,我也不喜欢任何一种!”

 

罗吸气,呼气,数着路飞的心脏贴在他背上的跳动声。

 

嗯,是的,当然有,你可是特拉男。


彷佛罗就是罗,是路飞相信他的唯一准则。

 

罗......有点想把他们两个人都扔回河里去。他在无中生有地大做文章。他只是......变成了一个白痴。而且他确信路飞就是那个让他成为白痴的人。他发誓,在路飞悄悄越过罗的所有防线之前,他并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就像它们甚至不存在一样。

 

但这是路飞。对于这种问题,罗不应该期待任何其他的答案。

 

“特拉男?” 路飞问道,不解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声音。

 

罗重新集中注意力,当他在森林中跋涉时,他的步伐没有动摇。“无论如何要试试。你的背部和肩部现在一定很疼,不是吗?试试这个药膏,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你可以直接把它冲洗掉。”

 

路飞哼了一声,他的下巴报复性地戳在罗的肩膀上。“......好吧。但我也想要食物。”

 

罗嘲笑道。“好像我不会给你吃一样。如果黑足当家的很忙,我相信夏其不会介意为你做点什么。”

 

他仍不太清楚草帽一伙的厨师是如何工作的。有些时候,他表现得非常讨厌为任何人提供食物,除了他们船员中的两个女人;有些时候,特别是自从路飞把他从蛋糕岛拖回来之后,这个金发男人盯着他的船长,好像他是天空中唯一剩下的星星一样。但无论如何,路飞确实需要食物,尽管几个小时前刚吃过午餐,而且他特别需要补充水分。如果黑足当家的不愿意,那么罗可以让夏其搞点东西。

 

“至于防晒霜,” 他继续说。“你不想因为拒绝驯鹿当家的所有辛勤工作而伤害他的感情吧?”

 

他,特拉法尔加-罗,死亡外科医生,沦落到利用他们下属受伤的感情来哄骗一个海贼船长涂抹防晒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的哪部分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

 

但如果它有效,它就会起作用。而它确实如此。路飞对此深感不满,但在他的伙伴受到任何伤害之前,他都会选择刺伤自己,这次也不例外。

 

“你和乔巴都太大惊小怪了。” 路飞哀叹道。

 

罗有点想抽打他的头。但他忍住了,转而将他的衬衫扔回路飞的头上和肩上,换来一声闷闷的抗议。现在海岸就在前面了。

 

“我没有对任何事情大惊小怪,”罗否认。“我对不必要的鲁莽行为表现出适当的关注,这种行为非常明显地损害了我把自己和我的船员的信任托付给的人。因此,我采取一些措施是合乎逻辑的。”

 

他用半秒钟的时间来思考这是否太长篇大论了,然后路飞的手臂紧紧地搂着他,另一个阳光般的微笑在他的周围绽放。

 

“好吧,” 路飞同意了,突然听起来非常果断。“我会尝试所有的神秘防晒霜,即使它们不起作用。而且,如果再有这么热的天气,而我不得不出去时,也许我可以穿上衬衫或其他东西。乔巴之前提到过这一点。我只是不想这样做,因为那样会更热。但乔巴是医生,而且特拉男也穿了一件衬衫,所以我下次会听的。” 他仍然在笑,他稍微扭头看着罗的眼睛。“所以你可以继续把你和你的船员信任给我,好吗,特拉男?”

 

罗盯着他,在无言以对和一股强烈的情感涌动之间纠结,感觉它在一瞬间偷走了他肺里的所有空气。他凝视着他,然后把目光移开,他只说一句话:“你真的很容易取悦,草帽当家的。”

 

一句不经意的评论就能安抚路飞,罗认为如果他发现有人利用他的盟友的这一特点,他会对他们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简单地将他们的身体部分散落在半个伟大航路上。

 

路飞发出好奇的声音,好像他并没有真正明白这一点,但他也对罗信任他感到非常高兴,以至于他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太好奇。

 

真是个傻瓜。

 

罗伸出手,再次与路飞的手指搭在一起。这很冲动,这些天来,他什么时候不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说到底,罗也是一个大傻瓜。

 

--

 

罗可能要给草帽一伙多一点信任。当他们回到桑尼号时,路飞仍然像无尾熊一样坚持不懈地紧紧抱着罗的背。但是,当罗用屠宰场将他们直接送到甲板上时,船工就跳了出来,挥舞着一个五颜六色的新风扇的零件,从现在开始,这个风扇将被复制并安装在船上的大多数房间里。几乎在他们出现的同时,厨房的门也砰地一声被推开了,黑足大步走了出来,眼睛灼灼地直奔向他的船长,手里端着一大盘饮料和水果,还有各种适合对抗天气的甜点。

 

就在路飞发现她的时候,妮可当家的从她的草坪椅上站起来,拿起她胳膊肘上的草帽,他终于从罗身上跳下来,转而蹦蹦跳跳地走过去拿回他的帽子。走回来的路让他们俩差不多又干了,所以他们甚至不需要毛巾。他们被领进了餐厅,那里有两台风扇已经在全速旋转,一角正在拼凑第三台,而夏其正在柜台后面忙活,为大家做更多的食物。在房间的对面,医务室的门半开着,可以看到草帽团的医生在里面,鼻子深陷在书本和几页笔记中,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归来。贝波和佩金和他一起在里面,一边挥舞着他们自己的笔记,一边和驯鹿当家的交谈着。

 

其余的草帽船员在附近转悠。红心海贼们也是如此,像老朋友一样混在一起闲聊着。罗看到了几个戏谑性的笑脸,但没有人说他们走了多久,或者为什么罗的衬衫会披在路飞的肩上。

 

罗看着他们所有人,想知道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当他认为他能够带着他的船员,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离开这里。虽然公平地说,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离开德雷斯罗萨。然后他做到了,因为路飞,然而他的内心深处仍然认为他没有必要把他的船员介绍给草帽团,因为他们很快就会结束他们的结盟并再次分道扬镳,所以为这种可能性做准备是合乎逻辑的。但玩笑开到了他自己的头上--他的船员已经自己去熟悉路飞的船员,而现在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对路飞来说,联盟是不会结束的,因为对他来说,盟友就是伙伴,而伙伴是永远的,显然,红心海贼团不会成为其他东西。

 

罗检查路飞的情况是否良好,然后偷偷离开人群到他在极地潜水号的办公室里去。他有药膏要做,而且他也没有忘记路飞的恐慌症。他们以后还要讨论这个问题,但除了路飞,罗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个特别的问题。首先是可行的防晒霜。桑尼号的医务室应该足够容纳四个人,而罗随时都准备好研究新的医疗并发症。

 

--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热浪逐渐散去。当晚的晚餐和以往一样热闹,是在桑尼号的甲板上隔着草坪上铺开的几张野餐毯吃的。

 

路飞恢复了他平时的精力。当罗在他的晒伤处涂上混合药膏时,他一动不动地呆了整整半个小时,罗看着路飞脸上惊讶的表情,不禁有些得意更,因为这只给他的皮肤带来了清凉的缓解。之后,他就跳下去玩了,尽管他实际上也小心翼翼地待在室内,其他一些人也待在室内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和娱乐他。从罗后来听到的情况来看,他们中的很多人最后都在打牌,并教路飞如何像一个真正的海贼一样作弊。显然,他的扑克脸还是很糟糕,但他在21点上有着魔鬼般的运气。

 

甚平刚刚结束了对他与太阳海贼团的一次冒险的叙述。路飞坐在他身边,即使从甲板的另一边看,罗也能看到鱼人的表情是多么地柔和,草帽船长用充满惊奇的目光盯着他的每一句话。

 

这是只有路飞能做到的一件事,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时,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无论你在谈论什么。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路飞认为他的伙伴所珍视的一切都有无限的价值,从他们的有趣的故事到他们的日常怪癖到他们来之不易的战斗,从他们所爱之人到他们失去的人以及所有在两者之间的破碎部分,罗会称之为操纵。但路飞称他们为珍宝,并像对待黄金一样对待每一块碎片。

 

这是路飞拥有的一种致命的魅力,它与生俱来,天真无邪,极其真诚,而这些特征都使它--比其他任何东西--极其狡猾地让人上瘾。

 

罗知道的。因为他很久以前就在与它的斗争中败下阵来,甚至自己也找不到为此感到不安的理由。这绝对是致命的。

 

他转过身,拿起另一个饭团。在路飞的笑声响起之前,他刚吃完一半,有人对他大喊大叫,说他偷走了最后的鸡腿,然后是路飞落地之前独特的橡胶拉伸的啪啪声,他气喘吁吁,眼睛明亮,就落在罗的身边。罗认为他应该庆幸他的盟友没有决定降落在他身上。

 

“特拉男!” 路飞用更适合在分离数月后重逢的热情来迎接他,而不是半个下午。“你有肉吗?你不能只吃米饭!”

 

他把一盘鸡腿丢在罗面前,但似乎忍不住为自己抓了两个。罗嗤之以鼻,拿走了最后一个。“谢谢你,草帽当家的。”

 

他可以不拿,但他现在知道让路飞分享食物是多么地难得,而且拒绝似乎也不对。

 

路飞围绕着他正在啃的鸡肉胡乱说了一句近似 “不客气!”的话,然后飞快地把鸡肉吞了下去,急切地问道:“你听到甚平说的关于移动水下迷宫的故事了吗?”

 

罗点点头。“我听到了。听起来是个有趣的地方。” 

 

“是啊!” 路飞夸张地说,满眼星光。“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能找到它!探索它会很有趣!”

 

而我们在那里的时候,还能发现一场政变并推翻一个暴君,罗狡黠地想。他没有说出来。也许如果他不说出来,他就不会让它成为厄运。上帝知道他的运气和路飞的运气一样差。

 

他默许地哼了一声,这足以刺激路飞向他讲述甚平的冒险片段,其中穿插着他希望在他们自己的冒险中能发现的东西。在罗吃掉剩下的晚餐时,这是一种很好的娱乐,而路飞似乎并不介意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话。

 

等到他喘口气,被他的船工在几英尺外炫耀新发型而分心时,罗已经吃完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然后瞥了一眼他的同伴船长,“感觉好些了吗?”

 

路飞回过头来面对他,顺着罗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连一丝红色都没有了。谁听说过有人能在半天内从晒伤中痊愈?即使是由橡胶制成的也不能完全解释它。但是,考虑到路飞经常参加的各种战斗,也许这是宇宙对他的补偿方式。

 

“哦!” 路飞明白了,立即点头。“是啊!我的背和肩膀都不疼了!而且娜美说明天应该不会再那么热了。”

 

“那就好。” 罗喝了一口酒,扫视着他们周围的甲板。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你认为你今晚会失眠吗?”

 

他短暂地想知道这个引入是否太微妙了,但路飞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没有马上回答,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头顶星光熠熠的天空。一阵风吹过,他的衬衫前襟被掀开,胸口的伤疤一瞬间露了出来。

 

“......我昨晚睡得很好,” 路飞终于开口了,罗能感觉到自己的眉毛在恼怒地抽动,昨晚哪部分是好的?路飞最好不要再试图撇清这个......

 

“和你一起,” 路飞补充道,而罗差点被他的酒呛到。草帽团船长冲他笑了笑,脸上洋溢着天真的喜悦。“我没有再做噩梦,和特拉男一起睡真的很舒服,很温暖。”

 

罗清了清嗓子。他斜眼看了看路飞,然后干巴巴地说:“我们的床铺是一样的,温暖不就成了对我不利的一点?”

 

路飞用力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的床比我的舒服,因为我是和特拉男一起睡的,你很温暖,但你不热。”

 

罗跳起了眉毛。路飞皱起眉头,他认为罗是故意在糊弄人。

 

“你很温暖,但不像火,” 路飞最后暴躁地澄清道,但很快就被一个微笑扫除了,平静、甜蜜和信任。“特拉男让我感到安全!所以如果我今晚再和你一起睡,即使我做噩梦或恐慌症发作,我也会没事的,因为你就在那里。”

 

你是个海贼,你没必要这么做,罗无奈地想,他瞪着眼睛,酒也忘了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奇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在他的背后,在船的栏杆外,黑暗的海洋像星光一样闪闪发光,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甚至更远。

 

罗放下他的杯子。他不去想他们在哪里,不去想他们周围的几十双眼睛,不去想他以后无疑会因此受到嘲笑。他只是......想要。所以他这样做了。

 

当罗伸手搂住他的后颈将他卷入一个怀抱时,他压在那个微笑的曲线上的吻以任何人的标准来说都是纯洁的。路飞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愉悦的叫声,现在罗的怀里有着一个快乐的海贼,触感一如既往,他在路飞的嘴唇上印上了另一个吻,然后是脸颊,额头,最后是路飞把他拽下来,再亲一下嘴巴。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尽管不可否认,他们的确不经常接吻,也没有觉得有必要比这更进一步。大多数时候,当涉及到身体上的感情时,路飞只是喜欢给人拥抱,而罗也很乐意保持这种方式。牵手是最近的事情,但罗发现他也很喜欢,虽然他只是刚刚习惯在这方面采取主动。但有时,路飞也会在罗的嘴上亲一下,因为玛琪诺对他说过这应该给你特别的人,以确保他们记住你!偶尔,当路飞靠着他的肩膀打瞌睡,或喋喋不休地谈论一个旧冒险,或对最简单的事情感到兴奋时,罗也会有吻他的冲动。

 

现在也不例外。罗再次亲吻他,逗留的时间足以让路飞回应,然后他们都往后退,路飞立刻依偎在罗的胸前,当罗占有欲极强地用手臂搂着他时,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甲板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罗非常冷静地再次拿起他的饮料,在惊讶的尖叫声划破空气之前喝了一口,接着是各种狼嚎和呼喊的问题,以及结结巴巴的惊呼声,这只会增加喧嚣。

 

罗只是把头向后仰了一下,路飞的头就猛地抬起来,险些碰到罗的下巴,他的眉头因恼怒而皱起。“大家都怎么了?你们太吵了!”

 

从路飞的口中说出这句话,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但是——!但是——!但是——!”

 

“路飞知道如何亲吻别人?”

 

“没想到他们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

 

“船长比我想象的更有野心。”

 

“我还以为会发现他们一直都在耍我们呢。”

 

“好吧,他们今天早上还一起在床上...”

 

“是的,但这是路飞。”

 

“嘿,不要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们的船长,我不认为特拉男有这个能力—”

 

“他们两个都在咬牙切齿,他们当然—”

 

“那么,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做的—”

 

“你多大了,12岁?”

 

“我只是说—!”

 

罗思考着他的选择。他可以留下了,陪他们玩二十(千)个问题,或者他可以和路飞一起消失到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没有八卦的船员会来打扰他们。

 

这甚至不需要选择。

 

只需要一句简单的“Room”和草帽团图书馆里的一支铅笔来进行屠宰场,然后他们就可以被包裹在幸福的平静中,只有船员们近乎无声的呼喊声透过墙壁渗进来。

 

“嘻嘻嘻嘻嘻!” 路飞咧嘴一笑,罗在软垫长椅上坐下,让他的盟友把身子搭在他的腿上。“这总是那么酷!而且超级方便!“

 

罗笑着说,他放松地靠在长椅上。“他们应该知道最好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虽然你现在错过了晚餐的其余部分。”

 

有那么一会儿,路飞看起来很想回到甲板上,但随后他摇摇头,呆在原地。“我已经吃了很多。我稍后可以在睡觉前吃点东西。”

 

罗扬起眉毛。“你确定?”

 

“我想和特拉男在一起!” 路飞坚定地说,他的眼睛在罗的头上徘徊,看向墙壁上排列着的书架。“你想读书吗?”

 

罗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但用沉思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周围的书。即使是他也还没有时间把它们全部读完。“我不介意。”

 

随后的回答是可以预见的。“念给我听!”


罗瞥了他一眼,感到好笑。“医学文本?”

 

路飞撅起嘴。“那一点都不好玩!挑一些有冒险的东西吧!还有魔法!还有机器人!还有精彩的战斗!”

 

罗大笑起来,催促路飞坐起来,这样他才能站起来。“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找到有这些内容的东西,但是......让我想想......”

 

他在书架上浏览了一分钟,然后才决定阅读儿童奇幻系列的第一部小说。每本书都不长,单词应该也不会太难,而且情节似乎是路飞会喜欢的东西。罗在多年前第一次读这本书时也很喜欢,所以他不介意再读一遍。

 

他坐了下来,路飞蜷缩在他的身边,瞄了一眼封面上的插图和第一页上的地图图像,然后罗翻开书,看到了故事的开头。


“Chapter1 - The 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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